一步缓缓去了。咏善目送了太傅,咀嚼着他的话,离了侧厅,沿着回廊慢慢向房间走。
王景桥精通老庄,是朝中公认的智者,似句句无意,又似句句点着了根源,让人似懂非懂,满心知道他要提醒什么,但朝无数个方向去解,又都是解得通的。
听过王景桥一番提点,咏善一颗原本七上八下的心,从悬在空中变成泡在冷水里,涨了一点点,随着水波上?上?下?下,却仍是触不到实地。
这太子面上风光,锦袍底下遮起的双脚却是光的,踩在荆棘刺上,淌成满地殷?红,痛得不知几何,却还不能露?出半点不自在。
咏善一边想着,一边装作没事人般的闲庭信步,踱到门外,正巧听见咏临在里头说话。
“好哥哥,就让我摸?摸又怎样?我保证轻轻的,绝不弄疼你。”
咏善眉头一抽,骤然加快脚步,掀帘子跨进房里。
咏棋坐在床边,咏临就站在他跟前,还弯着腰,正扭着脖子细细往咏棋脸上瞧。
听见身后动静,咏临转过身?子,看见是咏善,好像见到救兵似的,赶紧道:
“哥哥你快来看看,咏棋哥哥是不是又不好了?我瞧他不对劲似的,想摸?摸额头探下多热,他偏又不肯让我摸。”
咏善听明白事由,冷冽的脸转为开切,走过来对着咏棋问……哥哥觉得身?子怎样?这病总是反复,真教人头疼。”
伸手贴在咏棋额上探了探,吃了一惊,“早上不是好一点了吗,怎么一会儿就烫成这样?快躺下。”
咏临在旁边浑不是滋味。
从前他和咏棋最为亲?密,自从这些事?后,咏棋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,对自己一日比一日疏远。
别说像往日那样宠溺纵容,连手脚额头都不肯轻易让自己触?碰,好像他忽然之间得了瘟?疫似的。
倒是对从前极不愿接近的咏善,态度暧昧不明。
凭什么咏善一伸手,哥哥就乖乖不动了呢?
正满腹嘀咕。
“咏临,去叫太医。”咏善一边把咏棋扶到床?上躺下,一边吩咐咏临。
咏临虽然心里酸酸的,对咏棋的病还是挺在意的,听话地应道:“知道了,这就右。”
咏临一走,房?中只剩两人。
装出来的清静安详,彷佛转眼就被瞧不见的思绪全部挤走了。
两人目光一触,顿时又各自别开去,偌大的房间,好像狭窄到令人非要张着肺呼吸似的。
咏善垂着眼,默默帮咏棋掖好被子,静了片刻,低声道:“我知道哥哥心里有话,只是不肯对我直说。不管好听不好听,索性哥哥大发慈悲,今天就把要说的都说了吧。”
他说的其实是指春?药一事,可咏棋却完全想岔了,脑海里冒出来的,只有偷信二字!
心内大震,抬起沾着水气的黑玛瑙般的眸子瞅了咏善一眼。
惧色满面。
心道,他果然都知道了。
末日临头,也没此刻可怕。
咏棋浑身激烈颤?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