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念娇也算是有求必应,少年既然想吃,她便将碗推了过去。
王铁牛见状只斥责着少年道“春生,你这也太不讲究了,你把人家姑娘的那份吃了,人姑娘吃什么。”
被唤作春生的少年显然颇不情愿。
那王铁牛便又分了自己一半的馒头给春生。
姜念娇见他们这般,便道“铁牛哥,我真吃不下,留着也是浪费,不如你们二人都吃了吧。”
说完她只将底下煮的那个鸡蛋又塞到了王铁牛手中。
王铁牛看着那鸡蛋,连忙摆手。要知道他们那时候在外面,家里虽然也养了鸡,可那鸡蛋也都是拿去卖钱的,平时他们哪里肯吃。
如今进了牢狱,这小小一枚鸡蛋便更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了,毕竟想吃点其他的东西,这些狱卒们都是免不了要漫天要价的。这一片牢狱也就尽头处那个官家少爷才吃得上这个。
不过他到底没拗得过姜念娇的强塞,只能默默受了姜念娇给的鸡蛋。随后又是一阵感谢。
而这二人也因为与姜念娇的一番交谈,加上刚才的赠饭之恩,倒与姜念娇熟稔了起来。
有了这二人的照应,姜念娇不说内外横着走,至少也算是很快适应了牢狱里的环境。
如今她唯一苦闷的也只有姜家了,也不知姜芝是否找回来了,更不知姜放是否已经被圣上放了回来没?
她的案子也因为另一名嫌疑人措珠没有到案,故而只一直拖延着。
而另一头,却说那措珠随着焚梅逃出庄园后,她原以为焚梅会带她去上京寻纳达,不想焚梅却带着她直接出了上京,往南下而去。
措珠自然不肯就范,那焚梅便给措珠下了软筋散。那措珠不过一个巫医,自然不是焚梅的对手。
二人乔装打扮,只做寻常夫妻雇着马车上路。
又因如今各大城镇都已下达了他们的通缉令,这二人几乎是过了城镇而不敢入。
便是主食也只寻了信息较为落后的乡野小户来购买。
如此这般走走停停,措珠也由原本焚梅对她算计的怒不可遏,转为了求情服软策略。
她实在不明白自己最信任的人为何要绑着自己在这山野之地颠簸。
时近傍晚,焚梅在驱车进入一处柏树林后,只将马匹系在一颗笔直的柏树之上。
做好这一切,他只又掀开帘子对着措珠道“我去附近打些野味,顺便捡些柴禾过来。”
不过即使如此,他似乎仍旧不放心,只又将一枚信号弹塞到了被绑的措珠手上道“你若是发现外面有什么不对,便燃起这枚信号弹。”
措珠只乖乖应了一声好。
见措珠如此配合,这几日总是忧心忡忡的焚梅只难得对措珠露出个略带憔悴的笑容。
焚梅本就是个偏瘦的体态,如今这几日的折腾,他人憔悴了不少不说,便是身子也是一日瘦似一日,他那伶仃的身形更是仿佛随时能随风起。而他的那张脸更是透着一股病入膏肓的病态。
看着他这般模样,措珠不是不心疼,她不免出言道“焚梅,要不今夜你进来休息吧,我守一夜也是可以的。”
然而焚梅却是笑得如强弩之末“措珠小姐不必担心焚梅,焚梅能撑得住。”
丢下这话,焚梅便放下了车帘,走下了马车,只是出了马车后措珠还能听得到焚梅那隐忍压抑的咳嗽声。
不过她并不知道焚梅如今已是在咳血了。
她更不知道当日纳达为了控制焚梅,只让焚梅服了牵机之毒,那毒药无解,只能一月服一颗弹药,如今一月过了大半,他若再不服药,怕是也只有十来日的寿命了。
好在他们应当还便能回到自己的祖籍之地,他打算到了那里,便把一切真相告诉措珠。
到时候她是怨恨也好,原谅也罢,自己都
打算默然接受。
只可惜也不知是那纳达骗他,还是这毒药在后十来日本就如此折腾人,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胸腔不时便有如被万蚁噬心,烈火烹油之煎熬。
而且随着时日越近,这种痛楚便不时发作。
他只能躲在一颗树后待着那股疼痛消去后,再去捡拾柴禾,顺便狩猎。
只是这一次,他原以为自己能很快挺过去,不想这一次,他却是疼得直接昏了过去。
马车内,这几日一直装乖的措珠也没闲着,她几乎是在焚梅离开后不久,便又重新靠着马车旁的小木桌轻磨着手上的绳索。
这绳索在焚梅驾车时便已被磨出了一道口子,也得是这焚梅近几日对她十分放心。方才没有看出她这边的动静。
故而此刻她只需将剩下的绳索磨破,便能重得自由了。
想到此处,她只磨的越发起劲。
随着手上的绳索被磨开,她又立刻去解脚上的绳索,待所有束缚都解开,她只软软依着马车车厢慢慢走下马车。
这段时日,焚梅除了捆着自己,还给自己吃了软筋散,不过自己这几日表现乖巧,加之他也担心软筋散吃多了会对自己身体不好,给自己服食的软筋散份量比之前小了许多,故而她此刻才能行走。
只可惜那软筋散的解药在焚梅的身上,故而吃不到解药的措珠虽然还能勉强行走,但也几乎是一步一软腿。
甚至在走到车辕之时,她膝盖一软竟是直接摔了下来。
在摔下来骨碌碌滚了一阵,她试图撑身爬起来,却感觉自己的手好像压到了另一片柔软。于此同时有人发出一声闷哼。
她朝那柔软看去,才发现自己是压在了对方的手背之上。
这树后有人?她连忙道歉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要压你的手。”
然而那人对她的道歉却根本不予以回应。
她不禁挪移着身子朝那树后探究的望了过去,不想这一看她三魂差点没吓。
“焚梅?你怎么在这里。”她惊声问道。
然而焚梅却依旧没有回答她,此时他只依靠着树身,低垂着头颅。措珠这时才发现焚梅的状态有些不对劲,抬头看去,他垂下的头颅是满面的痛苦之色,那郁秀的眉眼更是拧成了一团。
他似乎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。
发觉他的情形不对,措珠也顾不得逃跑了,她只触手探上对方的脉搏,随后她只又伸手掀开了他揪紧的交领衣衫口子。
随着交领被拉开,瞬时焚梅的胸膛便被露了出来,瘦削的几可见骨的胸膛之上正点印着一颗嫣红的小痣,寻常人见到那样的小痣怕都只以为这也就是一颗痣。
然而这颗痣对于熟悉巫毒部落的巫毒之术的措珠来说却是并不陌生。
结合着焚梅的脉相来看,他中的分明便是牵机。
那牵机是巫毒部落皇室的一种控制他人的手段,为了迫人卖命,他们常常会命那人服下牵机,之后一月一颗解药的吊着他们。
然而那所谓的解药也不是真正的解药,那只是普通的抑制药物罢了,待人服上十次过后,那人还是要死,因为牵机是巫毒老祖宗留下来的毒药,几乎无药可解。
也是因为此药过于恶毒,后来这牵机便连皇室也不怎么使用了。
可是焚梅怎么会中此毒?
想到此处,措珠只惊出一声冷汗。
能拥有牵机的人不多,除了皇室成员也没人能接触到这毒药。
而焚梅也只与纳达打过交道。
所以焚梅的牵机会是纳达哥哥种下的吗?
虽然措珠一点都不想将这等恶毒之事往纳达的身上牵引,可她还是没法再欺骗自己。
如今想来纳达若能对焚梅做出这种事来,那焚梅带着自己往上京相反的方向逃跑又何尝不是在保护自
己呢。
看着焚梅如此痛苦的模样,想着焚梅对自己曾有过的无微不至,措珠自然再无法一走了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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