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在膳房署理首领来了。
就是核桃婶子的堂兄弟。
是个机灵的,这些日子待九阿哥这个上峰也殷勤。
他专门来找九阿哥禀告的,原来从昨晚开始,三阿哥滴米未进。
行在膳房的饭菜怎么提过去的,就怎么提回来。
九阿哥听了,不由皱眉,对那人道:“爷晓得了,你不错,好好干……守着规矩,别拿了不该拿的,露了把柄在外头,你这位置就算稳了……”
那人立时跪了:“九爷放心,奴才定不敢坏了规矩,丢九爷的脸……”
九阿哥点点头,端了茶杯。
那人退了出去。
九阿哥才跟舒舒说道:“老三这假模假式的,这是生怕旁人不晓得他闹‘绝食’……”
要不然话,主子的例菜,就算自己不吃,下头的人也能分着吃了,还用专门送回去?
舒舒想了想,道:“三贝勒不是孩子,能想出‘苦肉计’,那就是笃定这法子有用……爷,咱们不好干看着……”
九阿哥皱眉道:“他是不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?爷就不信饿个一天两天的还能饿坏了他,圣驾明日就要启程,难道还能为他耽搁……”
舒舒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如何。
觉得有备无患的好。
要不然三阿哥闹了“绝食”成功,康熙那边心疼起儿子来,说不得就又琢磨起前因来。
这兄弟斗殴,祸头子是九阿哥。
五阿哥主动挑起争斗,并不无辜。
大阿哥与十阿哥明显是拉了偏架的。
此一时彼一时。
昨日皇帝或许觉得三阿哥狠毒,对兄弟不恭不友的;明日换了念头,说不得就会怀疑其他几个儿子们私下勾连,排除异己。
舒舒就凑到九阿哥耳边,道:“爷,这个不好瞒着,还得请皇上做主……不过爷可以先跑一趟,确认一下,省得其中有什么阴差阳错,倒显得爷听风便是雨的……”
九阿哥起身道:“那爷过去瞧瞧……”
舒舒想到了田格格,跟着起身:“我跟着爷同去,毕竟还有女眷在……”
三阿哥养着病,田格格是主子,总不能让她出来招待九阿哥。
九阿哥点头,两人就去了前头。
三阿哥的院子里面,一片沉寂,所有太监都是屏气凝神。
首领太监听到外面动静,就迎了出来,客气地见过两人,躬身道:“我们主子爷还在休息……”
九阿哥皱眉道:“听说三爷昨天至今滴米未进,你这奴才怎么伺候的?”
那首领太监苦着脸道:“奴才也劝了,可主子不吃,奴才也实没有法子……”
“那好吧,爷过去看看,总不能就这样干饿着……”
九阿哥说着,就往上房走。
那首领太监还要拦,舒舒开口道:“我们爷探望三爷后,会往御前禀告……”
那太监才改了口,引着舒舒与九阿哥往上房去。
田格格挑了帘子出来,站在廊下,脸耷拉着。
换做大阿哥,她心中畏惧,不敢说什么。
一个光头阿哥,序齿还在后头的,她有什么怕的?
她刚要说话,九阿哥眼风都不扫一眼,绕过她进了屋子。
田格格刚要喊人,就被舒舒冰冷的目光止住。
田格格一哆嗦。
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酸脸子,她还真有些不敢放肆。
这会儿功夫,九阿哥已经进了东稍间。
三阿哥半坐半躺着,满脸阴郁。
不过才一天一夜的功夫,他嘴巴上、下巴上都有了黑青的胡茬,看着老了好几岁,有些落拓。
九阿哥进去,直接在炕边坐了。
“三哥,听说您胃口不好,有什么想吃的没有,要不然叫太医给您开个方子……”
三阿哥满脸冰霜,带了几分狰狞:“好啊,老九,你这是来落井下石了……”
九阿哥从昨日到今日讲了好几次道理,自己都将自己说服了。
他叹了口气,看着三阿哥,仿佛看着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:“三哥您说这个做什么,不要赌气……身子是自己的,熬坏了也不值当……”
三阿哥气了个仰倒。
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
也是,被降爵得了恶评的是自己,又不是他。
三阿哥厌恶道:“我赌我的气,你该哪儿凉快哪凉快去……”
九阿哥叹气道:“不是赌气是什么?听弟弟给您掰扯掰扯这前因后果……”
说着,他又把昨天在御前拿出的那套“误会”的说法讲了。
“三哥就埋怨我亲近大哥,不亲近您……可您仔细想想,刚出京时是不是都一样的,后来才变了的……”
三阿哥听得稀里糊涂的。
“还有这事儿?”
天地良心啊,他是真不知道行宫管事敢轻慢皇子阿哥。
也不知道连老大、老七都暗搓搓的当好哥哥去了。
九阿哥理直气壮道:“就是为了这个啊,弟弟就想着三哥肯定瞧不上我,要不然怎么不闻不问的,就想着离您远些……”
三阿哥目瞪口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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