码头上,行在膳房。
各位主子们的膳盒送上去,这边就闲下来。
当班的管事带着两个拜唐阿也跟着入座,准备吃饭。
之前预备的时候,“东坡肉”就是按照人头预备的,在主子总数上,多预备了两份以防万一。
后头九福晋传话,荣妃娘娘的那边的五份就没送,一下子就富足了。
这是新菜,今天皇上与太后才进,散出去给旁人也不恭敬。
管事就都叫摆了出来。
还有那道酸辣肉片,旁处没有,膳房这边却是有一份备的。
得尝菜。
三人外加一个庖长、一个副庖长,五人坐了。
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,除了东坡肉与肉片之外,还有一道虎皮肘子。
虎皮肘子也是浓油赤酱的,跟东坡肉重了。
晚点上了东坡肉,这虎皮肘子就富裕下来。
“盼着九福晋多赏几个菜谱……”
管事说道。
宫里的菜谱真是一代代传下来,可是多以大肉野味为主。
当时还是从的关外的例。
当时吃的好,现下就嫌糙了。
可是他们也不敢轻易更改菜谱,怕有什么不妥当的,落下不是,只能依例定食单。
一来二去的,主子们不爱吃,他们做的也没趣。
刚要动筷子,外头就有了动静。
“啪嗒”一声,帐子门就被踹开了。
十四阿哥挟怒而来。
帐子里的几人吓了一跳。
管事的刚要骂,见是十四阿哥忙咽下去,起身恭敬道:“十四爷,您怎么来了?”
脏倒是不脏,可这边搭得都是帐子,地方狭小。
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起身,也都带了小心。
这位小爷明显是来者不善。
这个吃不顺口了?
十四阿哥的视线直接落餐桌上,一大海碗的酸辣肉片,好几盅的东坡肉。
这两样菜看着色香味俱全,跟那吃腻了的虎皮肘子跟寡淡的白菜丸子不可同日而语。
十四阿哥简直要气炸肺,指了那两道菜,咬牙道:“这是什么?”
管事顺着望过去,脸上带了心虚。
这是晓得旁处送了新菜,那边没送了?
他带了忐忑道:“这是……今天下晌刚试着做的新菜……”
“哐当”一声,十四阿哥一脚,踹翻了桌子。
桌子上的碗碟筷子,“噼里啪啦”的摔了一地。
“十四弟!”
十三阿哥正好追过来,见了这个情形,忙呵斥道:“这是做什么?”
十四阿哥已经随手抄起旁边的一个棒子,就往管事身上轮:“你这混账,自己吃香喝辣的,让主子喝西北风!”
那管事的不敢躲,被打了个正着,脑门子顿时血流如注。
十四阿哥想要继续打第二下,被十三阿哥给狠狠拽住。
十四阿哥挣扎着,尖声道:“十三你别拦着我,你瞅瞅地上是什么?汗阿玛要吃的新菜,咱们当儿子的还没轮到,这些奴才已经吃了一轮了!”
那管事跪在地上,脑子“嗡嗡”的,却是没有辩解。
怎么辩解?
将九福晋推出来?
且不说有用没用,就说得罪了九福晋,后头可还连着九阿哥这个内务府总管。
十三阿哥年长两岁,力气到底更胜一筹,抢下十四阿哥手上的棒子,递给旁边吓傻了的拜唐阿,示意他拿到外边去。
他打量这个膳房管事,有些眼生,不是乌雅家的人,也不是卫家的人。
十三阿哥看着地上的菜,确实有些不对劲。
倒不是说他们非要吃新菜。
而是十四阿哥已经打发人加菜的情况下,管事的依旧对付着,也没说将这边的菜送过去。
十三阿哥的脸也冷下来。
有些信十四阿哥的话了,以为这管事贪婪,收了四十两银子还不足,故意要勒索第二回。
他立时就恼了,转身吩咐跟着的太监道:“去请马齐大人过来!”
这是内务府的事,还是要找正主身上。
汗阿玛虽吩咐此行节俭,可是也不会苛刻儿子。
十三阿哥的太监立时遵了吩咐,出去请人了。
十四阿哥这才道:“哼!这回十三哥也信了吧,御膳房这边的奴才贪着呢,都是惯的!”
十三阿哥没有说话。
如果真这样说的话,那乌雅家与卫家,就是最大的蛀虫。
管事的跪在地上,脸上带了绝望。
跟两位皇子阿哥对上,他有理也是没理。
之前还想着这次南巡是机会,要是自己好好当差,说不得能更进一步。
高衍中走早了。
御膳房的人事换了格局。
年后乌雅家、卫家两家的族人姻亲,陆续调离了御膳房。
上边现下空着好几个缺。
要是高衍中还在,这次升职肯定有他。
十四阿哥拉过一把椅子,直接坐了。
看着剩下几人,十四阿哥指了一个拜唐阿道:“新菜到底是怎么回事,只御前送了一份吗?”
那拜唐阿听了,脸上躲躲闪闪,却是不答,只看着地上跪着的管事。
十四阿哥的脸色越发难看,冷笑道:“好啊,这是有人在膳房只手遮天!”
这会儿功夫,马齐来了,一起过来的,还有七阿哥。
见着一地狼藉,两人都变了脸色。
再看那管事一脑门子的血。
马齐的脸也冷肃下来。
圣驾南巡,为了不惊扰地方,一应供给都是内务府负责,其中行在膳房这边就占了大头。
这管事年岁不大,可做事老成,也勤勉精心,大半月下来,尽职尽责。
马齐对两位阿哥拱手道:“奴才马齐见过十三爷、十四爷!”
七阿哥则皱眉道:“怎么回事,好好的喊打喊杀?”
护军营驻地,就在行在膳房后头。
之前听到这头有动静,他懒得搭理。
没想到随后看到十三阿哥的太监带了马齐过来,才晓得还有皇子阿哥搅合在里头,这才跟着过来。
十四阿哥依旧是气得心肝肺疼,指了那管事道:“这死奴才欺负十三哥跟我是光头阿哥,膳食准备的不精心,我们掏了银子点菜,还跟着糊弄,他们自己倒是大吃大喝起来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又指了地上的菜道:“眼睛里没主子!这道烧肉还有一个碗菜是今天的新菜,御前敬了,不知道做人情还送了谁,反倒是咱们做皇子阿哥的,正经主子,捞不到一口!”
七阿哥看着地上的东坡肉,嘴角抽了抽。
马齐看像那管事,脸上也带了严厉,道:“十四爷说的,可是确有其事?”
管事之前不好攀扯九福晋,否则倒像是在主子之间挑火。
眼下上司来了,却没有什么瞒的,将今天下晌九福晋身边人过来传话添菜,而后第二次打发人来,停了荣妃那艘船上的添菜,都一五一十说了。
“这本不是份例里的菜,是九福晋给添的,为了这个,还叫人送了十两银子过来……”
这请客的人不请了,他一个做奴才的,也只有听吩咐的。
十四阿哥满脸涨红,眼见几乎要冒火:“她到底什么意思?好好的,为什么两样对待?”
说罢,他就要往外冲。
十三阿哥早防备着,紧紧抱住:“冷静些,肯定有缘故在里头,或者是发现菜谱有什么不妥当……”
十四阿哥气的眼圈都红了:“哪有什么缘故?怎么旁人都吃的,就咱们吃不得?就是看我不顺眼,我去年腊月里得罪了她,她记仇了!”
说到这里,他看向七阿哥,道:“七哥,伱那边是不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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