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予希微微蹙眉,不知为何,她总觉得越凝勾画的线怪怪的,感觉有问题,可偏偏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。

指背抵住下巴,慕予希边看边思考,终于,在某一次的刻画中,她发现了问题。

这人绘制灵线的时候,线段的开头和结尾总是僵硬的,毫无灵活性可言。

两根灵线之间就算能连接上,也会因此变得不牢固。

一般出现这种状况,除非能依靠自身纠正,若是纠正不了的话,那么就说明,这人没有成为阵法师的先决条件。

慕予希嘴角抽了抽,扫了眼正在聚精会神绘制灵线的越凝,她沉默了。

算了,先看看再说。

不出所料,在阵法绘制到一半的时候,其中一根灵线硬生生从另一条灵线上滑落,连锁反应下,一根根灵线接二连三地崩塌。

越凝眨巴着眼睛,无辜的回望慕予希。

似乎在等待她的点评。

慕予希被她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逗笑了,她揉了下眼眶,伸出食指在空中比划。

“灵线的起点和落点要轻一点,中间实,两边虚。”说罢,一条灵线出现在两人面前。

越凝照葫芦画瓢,可是,几条灵线要么前实后实中间虚,要么都是虚的或是实的。

“嗯……”慕予希舔了下唇,“要不先练练线,若是线条不行的话,后续阵法无法搭建成功。”

“成为阵法师真的很难,怪不得整个上界这么少。”越凝“啧”了声。

慕予希眼神微动。

“别学越凝说话,不好。”猝然想起风宁在交易买卖处说的话。

当时她还不理解是什么意思,如今听到越凝再次发出这种声音,瞬间了然。

“嗯?怎么心不在焉的,在想什么?”绘制用的木棍被捏在两指间,越凝走向她,关心询问。

“没什么。”慕予希扯了下唇。

“那就好。”越凝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,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长棍,带动上方的灵点一起晃动,划出连续的虚影。

慕予希垂眸,她挣扎了会,跟着坐在了越凝边上。

一直以来,她都以为像越凝这般,身居高位的人都会有点姿态,不会就这般随意地席地而坐。

就比如说时亦,在慕予希的眼中,也是随和温润的,可骨子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出几分疏离。又比如说……风宁。

慕予希别开眼,从地上捡起一根十公分左右的树枝。

越凝偏头看她:“我小时候玩过一种游戏,类似于棋,但又跟棋不一样。”

慕予希侧耳倾听

“现在地上画个‘井’字格,然后每个人在格子中画相同的符号,比如圈或是叉,然后谁先有三个一样的,练成一条线,就算赢。”越凝道。

这个游戏慕予希小时候也玩过,是以越凝说到一半的时候,她就明白了。

“要不要玩几盘?”慕予希问。

“好啊。”越凝。

说着,她快速的在地上划拉了几下,然后用绘制棍的顶端指了指面前的“井”字形格子:“你先还是我先?”

慕予希视线凝在被磨损了一些的绘制棍顶端。身为阵法师,对与阵法相关的东西都会心存敬畏之心。

就算以她目前的实力来说,不用绘制棍也能绘制出阵法,可也断不会将绘制棍随意用作它处。

越凝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在触及到手中木棍顶端的灰尘后,当即意识到了什么,她连忙擦去上面的污渍,用力吹了吹:“不好意思。”

慕予希收回视线,淡淡道:“没关系。”

那根绘制棍毕竟不是她的。

“这里。”慕予希用枝桠在中间画了个圈。

越凝眨了下眼睛,从身边拿过一根断裂的枝桠,挨着慕予希左边的位置画了个叉。

这种“井”字形方格,大部分都是以平手结束。

两人倒也玩得自在,几盘过后,慕予希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。

越凝勾唇浅笑,故作没看见慕予希快要成型的圈,转而在另一个边角画了个叉。

“我赢了。”慕予希笑着在一条斜线上画上最后一个圈。

“很厉害。”越凝夸赞。

慕予希心知越凝放水了,也夸了对面几句。

无法被灯光照耀的地方,风宁一身白色衣衫,欣长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,四周是做可以隐匿气息的高等级阵法。

她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看着慕予希和身边地越凝谈笑风生,看着她教导越凝如何绘制阵法,然后在教导结束后,两人并肩而坐,玩着小游戏。

风宁咽下喉咙间的苦涩,凝望着慕予希的眸子多了层水汽,鸦羽般的睫毛扑扇着,眼睑下方,淡淡的阴影缭绕。

她像是被定在原地,双腿不听使般,无法迈出一步。

慕予希含笑的声音时不时传来,是与她在一起时不曾拥有的。

不,她在很久以前,是拥有的。

对比下的苦闷越发浓重,风宁只能躲在暗处,见不得光地窥视那人此刻的快乐。

“今晚的月色不错。”越凝双手怀抱膝盖,望着天际的那轮圆月。

“嗯,今晚星星也很多。”慕予希抬起头,应着。

“你若是喜欢,我们可以每日都在这观赏。”越凝突然道。

慕予希微微一笑,指尖勾动侧脸垂落的碎发,自然而然地将其移至耳后:“你不忙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