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耳后,“你舒服吗?”
楚若婷无声喘息,不知他怎么有脸问。
身体的敏感反应当然不会让她觉得难受,但这样被强迫,楚若婷无论如何也不会高兴。
“谢溯星,你是真的不怕死。”
她冷着脸道。
谢溯星低笑了两声。他看着她,黑黝黝的眸光里闪烁着未明的情绪。
“楚若婷,你知道吗,林霄风杀谢氏全族。”
“因为浮光界流传谢氏找到了一条灵矿。灵矿中不仅有取之不尽的灵石,还有大量前人留下的宝藏。”
“他们说,那张藏宝图在我身上。”
楚若婷不知他忽然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。
谢溯星抽离她的身体,细心将她身下泥泞的体液清理干净,强颜欢笑地说:“可是,没有藏宝图……甚至,没有灵矿!”
都是谣言。
御兽宗楚新盛编造出来的谣言。
楚新盛好色,六年前看中了谢氏族里的一个小姑娘。小姑娘不愿去他府里做妾,两方由此生出龉龃。后来又发生了一些摩擦,谢、楚势同水火。楚新盛编造出谢家挖出灵矿的谣言,惹来叁大世家针对。东苏林霄风先下手为强,用“灵矿里有林氏传承”的名义,捉拿谢氏全族,逼其交出藏宝图。他独自逃出,拼命修炼,屠了御兽宗一半弟子,割下了楚新盛的头颅……还没等他修为臻化,林霄风便灭了谢氏全族。
故事惨烈,但谢溯星讲述的语气十分平静。
楚若婷久久失言。
这一世,真的许多事都不一样了。
谢溯星爱怜地摸了摸楚若婷的脸,“如果这次没遇见你,我现在应该在东苏,找林霄风决一死战了。”
楚若婷心念微动,脸色依旧冰冷:“林霄风是什么修为,你是什么修为?你去找他,是送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谢溯星笑容苦涩,“父母、堂兄……他们都死了,我独自苟且偷生,又有何意义?”
得知谢氏族人惨死,他所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。
楚若婷不知道他一个出窍初期怎么和分神中期打。
因为太疑惑,她没忍住问了出来。
“我有万全之策,他必死无疑。”谢溯星对自己的准备很自信。
他目光又落在楚若婷脸上,回忆起往事。那会儿父母健在,他却不懂感激,反骨作祟,整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。幸亏楚若婷将他给骂醒了,不然,他都不敢想象此后的自己有多离经叛道,徒惹家人伤心。
楚若婷是他年少的执念,是他心里的一盏明灯。
想到此处,谢溯星低头轻吻她的唇角。
楚若婷正欲呵他,谢溯星却忽然抽出匕首,匕首倒映在他眼眸里,闪烁着凛冽寒光。
接下来,她看到了最血腥惊悚的一幕。
谢溯星双手抬匕,猛地插进了自己左胸下侧的皮肤,横破开皮肉,一串滚烫的血花喷涌而出。谢溯星闷哼一声,疼得身影摇晃,却还伸出右手,探入翻卷的伤口,在肌理中摸索。他用尽全力,咬紧牙关,“啪”的折断了第六根肋骨。
做完这一切,他已经疼得眼前发黑,脸色煞白,汗水如瀑般淌下。
“楚若婷,谢氏族人全死了,我什么都没有了……这是……我唯一能给你的。”他用灵力剔去肋骨上的殷红碎肉,艰涩地勾了勾唇角,颤抖着双手呈上,“……这截肋骨,请你收下。”
细碎的血珠倾落在楚若婷肌肤上。
点点滴滴,殷红刺目。
她睁圆了湿润的眼眶,吼他:“谢溯星!你疯了?你是疯了吗?”
“我一直都疯啊。”谢溯星惨笑。
他轻轻划开她皮肤,取出已经腐蚀黑朽的肋骨,用灵力将自己健康的肋骨置换到她体内。
他因失血过多,脸色苍白如纸,“方才……方才我不是故意想碰你,千万别……别恼。你体内有我阳精,配合林氏的镇心丸……才不会有排斥反应。”
林惜蓉是顶尖的医修,她不会骗他,也不敢骗他。
谢溯星眷恋地吻了吻她的手指,颤着惨白的唇,卑下地问:“楚若婷,我……我把肋骨给你,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
楚若婷惊骇着完全说不出话。
她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没有等到她的回答,谢溯星心底有些难过。
他只是失去一截肋骨,还要不了命。谢溯星强撑着残破的身体,给两人伤处抹上药粉,穿好衣裳,踉跄着捡起地上的风神弓,重新负在背上。
楚若婷躺在床上不能动,余光瞟到他颀长的身影,大声问:“你去哪里?”
受了这么重的伤,他还想干什么?
“你修为还在……我也就放心了。”谢溯星微微哽咽,“等我杀了林霄风,就来找你。”
楚若婷急忙喊道:“你现在不是他对手!”
谢溯星没有接话。
他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,可是,颠沛流离浪迹天涯的每一天,都令他生不如死。他如今见到了心中执念,更应该去找林霄风做了断。
楚若婷缓了缓心绪,转动眼珠,劝道:“……别去。”
别去送死。
窗外吹来一阵冷风,卷起寝殿里水红色的飘逸纱幔,晶莹剔透的珠帘随之轻晃轻晃。
隔着煌煌通明的烛火,谢溯星红着眼,留恋不舍地遥望着她。许久,他才毅然转身,决绝离去。
*
楚若婷怔怔望着帐顶。
身体已经能动了,可她却不想动,整个人都麻木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林惜蓉和林逸芙才赶了过来。
林惜蓉查看了她肋处的伤口,温婉的脸庞落下一串泪珠,掩面而泣:“楚道友,对不起!对不起!前辈用逸芙的性命相逼,我若不帮他,他就会杀了逸芙。”
楚若婷轻抚腰间,目光看向空荡荡的门口,“这不怪你。”
“不,你应该怪我,是我害你失去了贞操……惜蓉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?”林惜蓉哭着哭着,倏然抬手抽出林逸芙的佩剑,引颈自刎。
楚若婷眼疾手快,弹出一道法力击开长剑。林惜蓉虎口一麻,拿捏不住,长剑倒飞出去,“噌”的插进地面。
“贞操是虚无的东西,看得重它才重,反之它什么都不是。你没必要自责。”楚若婷叹了口气,“再者,谢溯星与我,本就有过……倒也算不得什么。”
林惜蓉本在柔柔擦泪,闻言猛地抬起泪眼,震惊万分:“他是谢溯星?谢氏的那个谢溯星?”
“是他。”楚若婷皱眉,“怎么了?”
林惜蓉来不及解释。
她慌慌忙忙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传音符,颤声道:“谢琦公子,我……我刚才遇见你堂弟谢溯星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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