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才出门就看到钟祯从电梯里出来,“表姐,我的u盘落你这里了,今天没课就过来拿。”
“嗯。”丛容留个门缝,“去拿吧。我去下对门。”
她站在门口敲了门,又等了半天,温少卿才来开门,看到她笑了下,“没上班?”
边说边揉着太阳穴让她进门。
丛容看他脸色有些苍白,屋里隐隐有一丝酒气,试探着问,“喝酒了?”
温少卿坐在沙发上点点头,“喝了点儿。”
丛容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,“头疼吗?”
温少卿接过来喝了一口,“还好。”
丛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,“跟林师兄喝的?他没事吧?要不要今天一起吃顿饭?”
温少卿顿了下,把杯子放到桌上,淡淡开口,“他走了,早上走的,我刚刚知道。”
丛容一惊,“走了?”
温少卿看着她,“不是回国外,是回他自己家了,你不知道吗,他家在外省。”
丛容越发愧疚起来,“都是我不好,我昨天不该吼他的……”
温少卿看着她一脸愧疚觉得碍眼,阴阳怪气的打断她,“都是你不好?你有什么不好的?是昨天不该吼他,还是几年前不该拒绝他?”
丛容意识到温少卿的反常,有些莫名其妙,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,他毕竟是我师兄,上学的时候帮过我不少,他这么久没回来了,对这里大概也不怎么熟悉了,我们应该关心他一下。”
“是吗?”温少卿冷哼,“丛律师还真是关心师兄,我也不是丛律师的师兄,你大概从未把我放在心上过,可能我不过是你当初拒绝林辰的挡箭牌。丛律师没谈过恋爱也是个中高手,我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,可谓是愚蠢至极。”
丛容从未见过他这么尖酸刻薄的样子,紧紧皱着眉,“你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温少卿淡淡扫她一眼,“小时候学写毛笔字,祖父说,凡“心”在下者,其身勿高,其身勿正,应以低矮以避上,以右出以取势,四笔一气呵成,不宜间断。爱情是不是也是这样,先动心的那个人总是处于下风?”
丛容一怔,先动心的那个人?是她?是他?还是林辰?
温少卿忽然笑了,看着丛容问道,“或者说丛律师是两个都想占着?擅攻心计,权衡利弊争取最大的利益不是律师的长项吗?”
这下丛容是真的气着了,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,忍了半天才平静下来,自嘲的笑了下,利落的转身走了。她在司法界混了几年,业内没人能在言语上伤她半分,可没想到,在庭下她竟然被一个屠夫伤得体无完肤!真是天大的讽刺!
钟祯站在门口看到两人吵架吓了一跳,他不过去找了个u盘,怎么回来两人的气氛就有些不一样了呢?
看丛容回了家使劲甩上了门,才走进去跟温少卿解释,“老板,我表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。”
温少卿抬手揉着眉心,“我知道。”
钟祯不解,“你知道?那你干嘛说得那么难听。”
温少卿抿着唇,眯着眼睛似乎很是解气,“我故意那么说的,她一直对林辰有愧疚,心理负担太重,时间久了成了隐疾,不逼她,她永远都走不出来。这事儿不是任何人的错,就算有错也不该是她来承受。”
钟祯看着他,半天才小声嘀咕,“可你看着也不像是做戏啊……”
说起这个温少卿忽然有些烦躁,“嗯,我是真生气了。”
钟祯还是不明白,“为什么生气啊?”
他皱了皱眉,生硬的吐出两个字,“吃醋。”
“……”钟祯觉察到今天的温少卿不太正常,还是先跑路吧。
从那天起丛容开始疯狂的加班,疯狂到谭司泽都看不下去了。
下班前他站在丛容办公室门口敲敲门,“还不走?”
丛容正在整理上庭资料,头也没抬,“先走,我还没忙完,拜拜。”
说完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,探头冲外面的助理喊了句,“你先下班吧,那些资料明天上午给我就行了。”
谭司泽觉得她不太对劲,不但没走反而进来坐在她对面,“丛容,我有件很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说。”
丛容抬头看他一眼,“说。”
谭司泽又是一副周扒皮的模样,“就算你加再久的班,也是不会有加班费的。”
丛容冷了脸赶人,“走!”
谭司泽悻悻离开。
温少卿最近几天也不好过,每次带让一让出门,它总是往对门疯跑,拉都拉不住,丛容倒是对出门和回家时间进行了精确的计算,完美的避开了两人见面的可能,他竟然一次都没碰到过她。
他隐隐有些后悔,那天话说得是不是重了点儿,会不会药效太猛,会把自己搭进去。
一连几天他都有些无精打采,今天他一到医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,进手术室的一路都被问候,“温医生最近失恋了啊?”
温少卿心里一紧,脸上依旧笑着点头打招呼,心里却恶狠狠的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钟祯。一定是这个大嘴巴,这种事都敢八卦。
他换了刷手衣站在水龙头前刷手的时候,恰好碰到刚刚做完手术的秦楚,笑着打了个招呼。
秦楚摘下口罩,竟然也笑着调侃他,“温医生最近失恋啊?”
温少卿手下动作一滞,满是疑惑的转头问,“连你都知道了?钟祯这传播范围也太广了吧?”
秦楚笑了笑,“昨天有个会诊,无意间听到的,其他科室的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温少卿挑了挑眉,不再说话,认真刷手。
秦楚站在他身后,看着镜子里的人,忽然开口问,“她到底有什么好?”
温少卿垂着眼睛弯起唇角,竟然想也没想便回答了出来,“我家丛容,什么都好。我爱的人拿得了刀剑,在她的世界里大刀阔斧,开辟山河,也穿得了水晶鞋,配得上皇冠,也戴得起花冠,在她的世界光芒万丈,在我的世界里貌美如花。”
秦楚不知是做手术的缘故还是受了他这几句的刺激,脸色有些苍白,过了半晌才开口,“温少卿,我喜欢你这事儿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
一个女人如此豁达的主动提及此事,温少卿也不会扭捏作态,从镜子里看过去,点了点头,等着她的下文。
谁知秦楚扬了扬头,大方开口,“没了,就是告诉你一声,做个了结。”
温少卿淡淡笑了下,“秦医生大彻大悟,功德圆满了。”
“刚才那个病人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,有时候想想,在生命面前,人真的很渺小,我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?别人都说医生对生死看得很淡,看得淡生死,怎么还会看不透人生?”秦楚叹了口气,忽然歪头一笑,“你说呢,温医生?”
温少卿听出了她在调侃他跟丛容冷战的事,也跟着笑了起来,“看得淡生死,看不够的是从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