默默开学后就住校了,宿舍早早就停止了供暖,冷得她从心里往外的抖,每天牙关紧咬,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。
开学的第一个周末她没有回家。
老秦周六来接她,她低声说周日要补课所以不能回家,老秦只好回去了。可周日下午老秦却给她送来了吃的喝的,还有换洗的衣服。
她下楼来到车前,对老秦说自己吃过饭了,衣服也自己洗了。
老秦没说什么,只是把吃的和衣服给她留下了,回去告诉了陈豫北。
陈豫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,一是觉得这孩子长大了,要学着慢慢独立了;二是觉得她可能真的在补课。
a市最好的高中,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,便也由着她。
这孩子不在家他虽然不太习惯,但还是告诫自己不能太事事操心,她已经十六岁了,需要独立生活。但他却忘记了这是一个经常逃课请假的孩子,现在却连周末都留在学校,这么反常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默默在学校基本不说话,但是行为却有些乖张起来。
最明显的是思维集中不起来,上课走神;之后是作业不能按时完成,随堂小考卷子都做不完,成绩一落千丈。
最令人不解的是她上课多次违纪。重点高中的纪律严格堪比军队,上课下课的作息时间都是很紧张的,高考的压力就像一根鞭子一样抽打着这些孩子们。但是,平日在老师眼中还算是规矩的学生陈默菡却突然变得总是出状况。
先是慢吞吞的迟到,打了上课铃声十分八分后,她才会慢腾腾地进走教室,也不喊报告,也不敲门,推了门就进来,显的嚣张没规矩;其次是作业不交,问其原因是没作完,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。上课老师提问她也不站起来,在老师反复点名后站起来也不回答问题,只是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老师。有时候课任老师急了就批评她几句,但任谁批评她都不吭声,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训。而她听训的时候看似异常的平静,她的同桌姜小舟却清楚地看到她脸色苍白,额头和鼻尖儿有细密的汗珠。
当然,没几个老师敢真的批评她,看着这孩子神情紧张和脸色惨白的样子,都以为她身体不太好,不觉心生怜惜,也只是说两句就会放过她。只有刘姥姥想起她入学之初时校长要他关照点这孩子的事儿,便觉得这孩子确实有点问题,
刘姥姥便在第三周的时候打电话找陈豫北,大致地说了这个学生的反常情况。
陈豫北曾听李纯方说过,这孩子如果发病了,肯定会有精神不集中,不说话等反常的行为,特别是在青春期的时候,会表现的更反叛些,所以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,他也没认为有多严重,只是和刘姥姥道了歉,说自己会关注这个孩子的。但因那几天特别忙,便想着周末去接她回家后再和她谈谈。
好容易等到周末陈豫北亲自接她回家后,晚上便叫她到书房和她谈起了学习上的事儿。
这孩子低着头,半天才缓缓地说,最近上课都听不进去东西,作业当然作不完,平时和同学关系冷淡,不会做也不好去问别人,特别是她总忘记事儿,精神恍惚的厉害,要走到教室了才发现忘记带书包,或是忘记拿笔,要么就是数学或是哪科的书忘记装进书包了,就不得不重新返回宿舍去拿。这样当然是要迟到了。更严重的是,她耳朵曾失聪过几天,她怕他担心,就没有告诉他,不过也就三天时间就恢复了。
陈豫北一听,心下明白真是这孩子的病情出现了反复。他心疼的搂过她,拍拍她的后背告诉她说:“默默,以后身体不舒服要打电话和叔叔说。耳朵听不到,我们不是约好了发短信吗?”这是他和她之间的约定,陈豫北知道这种由于心理压力引起的失聪会随时发作,所以就和她约好遇到这种情况就发短信。却不想她一个人悄悄地挨过了那几天,只觉得心里钝疼。
那孩子软软的小身子靠在他怀里有轻微的颤抖,他用手掌在她后背轻轻的抚触着,在她耳边轻轻的说:“默默不怕,学习可以慢慢来,上课听不懂的可以找下课的时间再向老师请教,默默已经做的很好的,叔叔已经很骄傲了。”慢慢的,那孩子身体不抖了,呼吸也平稳下来。
“叔叔,我记住了。”她仰起脸浅浅地笑着对他说。
陈豫北舒了口气,拍拍她后背,叮嘱她去洗澡睡觉。
等那孩子去睡了,他给李纯方打了电话,说了一下孩子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。
李纯方沉吟了一下说,病情反复是一个必然的过程。他说不要逼她学习,也不要斥责她,目前最主要的是对她进行心理疏导。只要她的心理能恢复到一定的状态,其它的都会慢慢好起来。并建议让她学点别的特长,以分散些她的注意力。
陈豫北让人买了钢琴,又请了师大的一位钢琴老师每周末来给她上课。默默对于学钢琴没多大兴趣,而且那位三十多岁的女老师神情严肃,令她生畏。第一次看到她,便先检查她的手,拉着她的小手看了半天,才有些吃惊地自言自语叹息说:“唉,这样又小又软的手,学什么钢琴呢。”
话虽然这样说,可陈豫北来头太大,而且给的学费实在是可观,她也装不来清高,只好硬着头皮教。默默在学了两周汤普森后,有一天上课上到一半,她突然让老师停下,转身跑到楼上从房间里拿出来一支像笛子一样的东西。
“老师,我吹这个给你听听好不好?”她有些腼腆地问老师。
那钢琴老师有些崇拜西洋音乐,对这些不入流的民族乐器当然不屑一顾,却也不想多费口舌,便懒洋洋地说:“好啊,我听着呢。”
等听这孩子吹起来,居然是《月光下的凤尾竹》,那东西发出的声音像葫芦丝,却比葫芦丝的声音更圆润浑厚好听。
“这是什么?”等她静静的听完,故做淡然地皱着眉头问。
“巴乌。”默默拿出一块绒布,轻轻地擦拭着那红木刻花的东西说着。
这个老师虽然不太懂民族乐器,却是却是识货之人。她发现这孩子的乐感非常好,在吹凑曲子的时候全神贯注,并有一丝丝凄婉的美丽,不觉惊呆了。
这巴乌是赵子善的遗物。从西藏回来后,爷爷怕她看到这个东西伤心,便留在身边,这次春节去疗养院看爷爷,爷爷送给了她。她本来也是跟父亲学过两年的,虽然年岁小,但是这孩子天份聪颖,还记得爸爸教过的几只曲子。
“老师,我不想学钢琴,您帮我找一个巴乌的老师好不好?我想好好学吹巴乌。”以前她不敢碰这个东西,是因为她怕再想起爸爸,想起爸爸牺牲时候的惨烈。但是,最近却不知道为什么,她的心底似有什么东西在萌动,特别是学了钢琴以后,那旋律感竟让她清楚地想起了以前在那曲的日子。
在那曲的那两年的春天,每当草绿了的时候爸爸会带她去看湖,那曲有极漂亮的湖,爸爸带她坐在湖畔吹着巴乌,吹出极好听的曲子,她会随着曲子跳起藏族阿吉教会她的舞蹈。那样的日子想起来她的心都针刺般疼痛。
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常做梦梦到和爸爸以前在那曲时候的情景吧,竟然让她想起了要学巴乌。她总要留下爸爸的一点什么。
不知道那钢琴老师怎么和陈豫北说的,反正是钢琴她不学了,换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男老师每周六的上午十点来,给她一个小时的巴乌课。
默默的文化课成绩渐渐稳定了下来,不再是班级的尖子生了,但是仍保持在中上的水平里,陈豫北从没有对她要求过什么,他只要这个孩子平平安安没有什么事情就好。
陈豫北也不再提结婚的事情,和杜薇像是淡了下来,只是他生意上的事情越来越忙了,忙的好久都没有和默默一起好好吃顿饭了。
反而是杜薇,对于陈豫北态度的变化没有半点怨言,有时候对陈豫北表现出来的歉疚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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