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平静,笑容褪去,目光逐渐亮了起来,明明烈烈,耀眼得可以当火炬了。但下一刻,他却歪头露齿一笑,掩尽眸中激烈,转身向石屋内行去。
夜语昊看着轩辕终于回石屋之中,脸上血色一闪,突然咳出一口血来。瞧瞧左右无人,向着山腹深处行去。修长瘦削的身形依然挺得笔直,在暗夜中,无边萧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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轩辕回到室内,见柳残梦又倒头大睡,正在做他的清秋残梦。便回到自己榻上,搬出棋盘,取了粒棋子,打向柳残梦。
柳残梦在梦中翻了个身,要巧不巧地避开了棋子。
轩辕笑。“柳兄自觉胜负如何呢?”
柳残梦头埋在软枕里,咕哝了声。“未胜,未败。”
轩辕在棋盘上布局——珍珑。
柳残梦被加大力道的落棋声吵得抬起头来,托腮打量着他。
“再比一个时辰,他输。”
轩辕还是一颗一颗地放着棋子。
“可是到最后,却是我败。”
轩辕夹起一粒黑子,思索着要放在哪。
“我现在才明白,你为何会想废了他的武功。”
轩辕下子,黑子被吃,他闷闷不乐地看着柳残梦。
柳残梦冷笑。“因为不那样的话,根本就赢不了他。”
夜语昊输,是输在体力无法持久。再清明的脑袋,身体不配合的话也是枉然。所以再比一个时辰的话,夜语昊会输。
可是,真正败了的,却是胜之不武的自己!
“所以,和局不是很好嘛。”轩辕扫视棋盘,有几分懒散地说着。“你不胜,他不败,就这样。”
柳残梦的眼睛阴阴地眯了起来,原本便上挑的眼角,更向上了数分。
“原来轩辕兄想要的只是这种和局。”
“当然不。”轩辕再下一白子,霸道而坚定。“我不喜欢和局。”
——“如果不能胜,我宁可不要!所以要对战,我就一定要胜!”他的目光在这样说着。
“在下也不喜欢这种和局。”柳残梦的声音很平淡,淡地几乎让人感觉不出话中的杀意。
“可是我喜欢啊。”轩辕忽然弃棋大笑。“我不喜欢看到他输在别人手下。”所以他插手,因为他知道夜语昊一旦分心,柳残梦胜之不武败之有辱,以他自持的性子,是断不会继续拼下去。
柳残梦顺手接下轩辕抛来的棋,手腕微震,消去棋上的力道。“轩辕兄想以一敌二,逼在下与帝座联手吗?”
轩辕掂了掂手中棋子,看着柳残梦,眼神淡淡带笑,瞳孔却收缩,尖锐地如同一把燃烧的剑,利不可挡,势不可抑。他唇边温温的挂了个笑容,轻轻吐字。“不可能。他不可能,你也不可能。”
柳残梦默然不语。
“柳残梦啊,帝王之座是全然的无情无义,意气之争是无用的东西。你们的意气却是太盛了。”轩辕低眉垂眼在棋盘上推演着风云,神色忽然又变得安祥起来。“你告诉我,你是为了什么才想争天下?”
柳残梦忽地大笑。“在天子面前谈争天下,在下有几条命也都不够用的。轩辕兄,你就莫要拿在下寻开心了。你无聊,心情不好,那是你的事,莫连累了我!在下要睡去了。”
轩辕推开棋盘,嘿声冷笑。“朕心情不好?!真真笑话!”
柳残梦本要再次睡去,闻言拿起一旁的杯子,倒了些水进去。“轩辕逸,这就是你在干的事。”
轩辕瞪着杯子,一语不发。
“瞧,想要得到月亮是多么容易的事情。只要你拿着杯水,随时都可以将月亮带在身边。”
柳残梦晃着杯子,笑得残谑。“可是,真正的月亮,你是一辈子也摘不到手!”
轩辕收紧手,发现手心有点热,有点湿。他笑。
“摘不到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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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腹内除了石屋内那一湖寒泉之外,还有着好几处的温泉,依地势温度高低,各有不同用处。屋后有三池大温泉,是供众人洗漱用的。常年的热腾腾,乳烟直冒,茫茫然间仙气十足,泡在其中,热辣辣的水流简直像从周身毛细孔中流进流去,滑来滑去一样,薰得人腾云驾雾,快要飞升。
在石腹高处,还有另一池温泉,面积不大,顶多只有数丈方圆,温度也不高,顶多与人体皮肤同温,泡上去就那样不冷不热,一点感觉都没有,地势又是偏高难上,因此少有人来此处,倒是浪费了这一温脉。
其实这温泉也不是没人来,至少夜语昊就是。他不喜欢热,太热的东西容易让他不平稳。他需要冷静,也喜欢冷静。但他又受不住寒。因此搬来山腹之后,倒是来了好几次。
泡在水中,不温不寒,浮浮沉沉间,病势好了不少,胸口也不是那么痛。他干脆放松身子,借着水力在池中载浮载沉。只剩一个脑袋飘在水面上,想着些模模糊糊,正常时绝对不会想的事情。
弹弹指,击出一个水花,又一个水花。他突然睁开眼,眉毛微剔。
“鬼鬼祟祟可会有失你的身份,轩辕。”
水气蒙蒙中,一身锦衣的轩辕自雾气中逐渐清晰,到了池边,停下。
“你果然是连这种时候也不忘操纵千里凝魄。”
夜语昊瞧清了他的脸。有些失笑,又有些哑然,轻咳了声。“真是……不可思议。”
“没什么好不可思议的,我有时也是会有意气之争。”轩辕不在意地擦过颊上长而深的血痕,沾了一手血,探入池中洗手。
夜语昊眉毛微动,打量着轩辕,除了袖上的血迹和颊上那道又细又长又血流不止的血口,倒看不出有什么重伤现象,便叹了口气。“柳残梦下手还是太轻了。”
轩辕搅动着池子里的水,冷笑。“你自是希望我的伤越重越好。可惜天下能伤得了我的,已越来越少了。”
夜语昊扫了他一眼,不说话。对于轩辕身手的可怕与心机的狡诈,与他数度交手的自己最是清楚不过。天下间能伤他的人已是屈指可数,而能败他的人,却是再也没有了——曾经自己是有机会的,但那只是曾、经!
轩辕收起湿漉漉的手,眨着眼。“这水,好像没有硫磺的味道。”
“的确没有。”夜语昊知道此事瞒不过这两人,因此也无意隐瞒。
“果然如此呢。”轩辕耸肩点头。“我总觉得不对,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温脉的,按照地势走势,此处与周围七座山是同一地脉,何独此山变成世外桃源,却原来是万年温玉的作用。”
“当年先祖带领数千手下万里避难,无处可居,只有以人力逆天,寻此绝境,在地底水脉之处埋以万年温玉,令水流一易为温泉,借水流走势,更变此山随近的土壤。穷三十年之力,方成此世外桃源。说来有此成就,还得感谢令先祖了。”夜语昊想起无名教始祖避难之辛,创业之艰,心下不忿,语带讽刺。
“好说好说。”轩辕笑咪咪地打哈哈,开始脱鞋,脱袜,脱外外褂,脱里衣。
夜语昊的声音像被堵住了一样,好半晌才问出一句不是废话的废话。“你干嘛?”
“洗澡啊。”轩辕说得理所当然。“跟柳残梦打了一身汗尘,不洗怎么成。”抬眼看了夜语昊一眼,笑出一口整齐的牙齿。“反正你身边的千里凝魄意念之间就可以制住我。你又在担心着什么?难道——其实你是希望我对你怎么吗?”
夜语昊瞪了他一眼,决定提前上岸,不想跟这家伙‘袒诚相对’。
轩辕滑下水,对水温不满地咕哝了声,“你是第一个伤了我的人。”
夜语昊手按在池边,正要起身。
“第一个给我带来失败感觉的人。”轩辕笑嘻嘻的,潜下了水。这水池虽不大,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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