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呗小说 > 武侠小说 > 太子 (出版 +番外) > 分节阅读_112

坐起。

他见咏棋今非昔比,沉默得吓人,不敢再提春?药的事,只说,“哥哥喝药吧,等身?子好了,我带你打雪仗去。”

咏棋自从知晓咏善下?药一事,又在丽妃面前烧了恭无悔的信,只觉得心田像被人从底下剐了大半,装什么进去,全漏得一点不剩,都是空空的。

天下事竟像再和他没有任何干系,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河间浮萍,无足轻重,喝药不喝药,都没什么大不了。

但他性?情温和仁善,见咏临百般照顾体贴,不忍拂他的意。

药碗被咏临端着送到嘴边,他便张?开唇,慢慢地,全喝了下去。

咏善独在房?中,默默过了二仅,次日还是如常梳洗更?衣,用了早饭,按惯例出门到体仁宫给炎帝问候请安。

常得富恭送到殿门外,咏善上了马,刚要离开,却发现体仁宫的内侍头?子吴才正踩着雪,在几个小内侍随同下踏雪走来。

咏善心里一冷,连忙下马。

果然,吴才是传旨来的,也没像寻常一样和咏善寒暄两句,脸刻板得好像木头似的,见了咏善,干巴巴道:“皇上有旨。”

众人都在雪里跪下。

吴才捧着圣旨,念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。朕近日偶有不适,极思静。众皇子大臣,恩免每日常例请安,以减接见之繁。有事可让咏升代奏。钦此。”

咏善磕头谢恩,接了圣旨,站起来,笑道:“辛苦了。这旨意是独传给我的?还是各位皇子都有一份?”

吴才不敢直视他精明的双眸,低头掩饰道:“小的听命办事,领了圣旨就来了,到于别的……小的就不知道了。”

以咏善的聪明,怎会听不出里面的意思。

他垂下眼去盯着地上积雪,觉得五?脏?六?腑比那踏在脚底的雪还冷。

免去每日请安问候,又说有事让咏升代奏,现在自己这个太子,竟连见皇帝一面的权?利都被剥夺了。

他双手拢在长长厚厚的毡毛袖简中,十指指骨不听使唤地猛一阵颤?抖,可眨眼又冷静下来,吸了一口冬天寒透心的冷空气,轻叹道:“希望皇天保佑,父皇身?体早点痊愈。”

转头命常得富取钱来赏给传旨的几个内侍。

吴才得了赏钱,道了一声谢,什么也没说就走了。

咏善也不必去请安了,转回太子殿。常得富也瞧出不对劲来了,缩着脖子跟在咏善后面伺候,脸上赘肉一个劲乱抖,大气也不敢出。

咏善到了书房,对他道:“去,到前面把新到的奏折节略取来。”

常得富点点头,双?腿却像僵了似的,硬在那里动不了,可怜兮兮地看着咏善。

咏善天生外面就比常人多了一层硬壳似的,虽心乱如麻,面上却收敛得一丝不露,从容得不象话。

见常得富没动,他抬起头扫一眼,“怎么?”

“殿下……”

“有话就说,别碍着我的事。”又低下头去看书。

常得富露?出挣扎犹豫的表情。

俗话说一人得道,鸡犬升?天。

常得富跟着伺候咏善,咏善风光,他就风光,咏善倒霉,他绝对倒霉,可谓坐上一条船。

这种时候,凡事贴身伺候的人,都会竭尽心力出谋划策,免得自己坐的大船触礁沉默。

常得富平日不掺和这些,现在,似乎不能不关心了。

他站了半天,斗着胆道:“这个圣旨……蹊跷……小的想……殿下要不要请淑妃娘娘过来商量……”

咏善轻轻“咦”了一声,再次抬起头,两颗闪着幽光的眼眸盯着常得富,“蹊跷?父皇的圣旨,你区区一个内侍总管,也敢随便评论?”言辞蓦然冷厉。

常得富吓得几乎趴下,“不敢,小的不敢。”

咏善又一笑,淡淡道:“不该你管的,不要多事。父皇只是下旨要我别去请安,可并没有下旨要我停止处理奏折等事。去吧,把东西取来。”

常得富这才忧心忡忡地去了。

常得富还未回来,又有贵客到了。

书房外廊下传来一阵轻微动静,似乎是匆匆的脚步声和裙襬拖曳在地上的声音。

一把尖尖的嗓子轻声轻气道:“淑妃娘娘驾到。”

咏善把书放下,刚站起来,头戴凤冠,一身瑰丽宫装的淑妃已经踏入书房。

“母亲?”

淑妃双?唇紧闭,挥手遣退跟随身边的众宫女内侍,示意咏善把书房的门关上,看着咏善关上门窗返回自己面前,淑妃端丽雍容的俏?脸上才露?出焦急神色,问:

“皇上竟允许咏升骑马过宫,太子知道吗?

“知道。”

“什么?你已经知道了?”淑妃一愣,眉头拧得更紧,“那你怎么应付?”

咏善沉吟片刻,苦笑着问:“母亲知道吗?父皇刚刚派吴才来太子殿宣旨,要我不必每日去请安问候,若有事情,只需告诉咏升,咏升会代我禀奏父皇。”

淑妃倒抽一口凉气,沉声道:“他……他要废太子吗?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”不敢相信地摇头,颤栗之极,头上凤钗垂珠互撞敲击,一阵清脆作响。

她在宫廷中待了二?十?年,什么没见识过,骤闻惊变,略现于颜色,深深喘了几口气后,立即按捺自己的慌张,逼自己冷静下来。

“是因为咏棋?”淑妃低声问。

咏善浅浅一笑,转头直视淑妃,“到了这种境地,母亲还要为这件事责骂我吗?”

淑妃俏?脸猛然泛出怒色,想到这确实不是母?子翻?脸的好时机,收敛了怒意,无奈叹道:“责骂你有何用?如果你怕我责骂,又怎会弄成这样?”

她看看咏善,声音柔和了点,逸出担忧和爱怜,“皇上近日对咏升的宠爱,已经超过对一般皇子的喜爱。咏善,你一定要想想办法。唉,有咏棋的先例在,你自己也知道,被废黜的太子,绝没什么好下场。”

见咏善沉吟不语,淑妃走到儿子面前,压低了声音道:“你父皇身?体不好,病情日渐沉重,若万一……”

后面的话,说出来太惊心动魄,她顿了顿,才续道:“孩子,宫里的事情,母亲见得多了,帝位是国?家重器,为了这皇位,父子兄弟争得头?破?血?流,兵戎相见并下少见。在沙场上成王败寇,这宫里何尝不是?咏升那小?鬼心胸狭窄,稍受重用就已经目中无人,若真被他夺了太子位,我母?子还有活路?咏善,你可要快点拿定主意。”

她苦口婆心说了一番,咏善却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。

淑妃又道:“现在外朝之臣,对你多有赞誉,你的太傅王景桥,也是极赞赏你的,他当?官数十年,又掌管过科考,门生众多,影响巨大。你两个远房舅舅,前阵子升了官,管着吏部和刑部,你表姨父张回曜也刚当了廷内宿卫大将军,这些都是我们自己人,只要你一句话,能为你抛头颅洒热血。不妨先联络他们,派人密送太子手谕,要他们想法子除了咏升,再筹划如何让你父皇回心转意。否则,有咏升在你父皇身旁一味奉承,大事必然不妙。”

这上面都是淑妃一门辛苦多年,在朝?廷中积聚起来的实力。

现在一股脑说出来,内中含意自不必多言。

咏善却还是沉默以对。

淑妃又焦又气,“你这孩子,向来拿得起放得下,做事果断利落,怎么到了这时候,反而成了一团软泥?你还记得前年武亲王谋反案,他可是先帝嫡子,你父皇的亲兄弟,你的亲叔叔,不就是一时犹豫,当断不断,落得个惨死的下场?皇位之争,谁还讲什么亲情?枉你当了太子,却连决断大事的胆子都没有,我实在错看了你!”

咏善这才终于开口,问的却是一个截然不相干的问题,“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父皇允许咏升骑马过宫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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