躲开咏善的视线。
耳边,仿佛听见了咏善的一声冷笑。
“殿下,今天的,已经大致审完了。这些是记录好的卷宗,请殿下过目指点。”张政收拾了卷宗,小心翼翼地呈到用咏善面前。
“拿开吧。”咏善瞅也没有往上瞅一下,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,“我是过来看人的,卷宗和我有什么关系?”边说着,边站起来,整整身上一丝不苟的衣裳。
见他往厅门走,张诚领着两个院吏跟过去,“殿下今日辛苦了,天冷,不如给殿下备一顶小暖轿……”
“谁说我要走了?”咏善头也没回,“审讯的地方见识过了,牢?房呢?领我去看看。”
张诚昨日见了淑妃,想着咏棋迟早要死,预备的不过是个破烂小屋。但刚才看咏善的意思,咏棋却是不能虐?待的。
他是聪明人,一路陪着咏善走去牢?房,早就有了主意,也不往预备下的小牢?房走,直接领着咏善去了内惩院里最大最好的单人牢间,笑着道,“就是这里。殿下看着,觉得怎样?”
“嗯,地方还够大。”咏善道,“只是有点冷。”
“不会冷。这里连火炉都预备好了,只是犯人还没到,所以没点。哦,小的这会就点上?”
咏善不置可否,围着牢?房踱了一圈方步,才道,“我说几点,你记下来。第一,不许用火炉,挖一条地龙出来,在下面生火取暖。”
“是。”张诚应了一声,不过有点疑问地抬头,“其实……用火炉也未尝……”
“火炉不行。那是明火,里头还有烧红的炭。”咏善脸上不露一点表情,“你手底下这么多人,给你三天,难道还开不出一道通热气的小地道?要是那样,你也太不会办事了。”
“殿下说哪去了?这……这不用三天,一天半就够了。”听见咏善的语气不对,张诚赶紧转了口风,顺着他的意思道,“您放心,万万不会让咏棋殿下冷着。别看小的面上对咏棋殿下恶狠狠的,那是遵旨审案,没办法的事。其实,谁想难为他呢?连我们下面的都这么想,殿下这样心肠仁慈的就更不用说了。到底是一个父亲的兄弟,怎么也不会看着咏棋殿下遭罪?皇上也疼您这片仁心呢。小的明白了。”
“你没明白。”咏善冷冷地给了他一句,阴暗的牢?房内,深邃的瞳仁偶尔轮过一道锐利的精光,象闪电猛地在天上撕?开一道口子,但转眼就隐去了,轻抿着薄唇,斯条慢理,字正腔圆地道,“我这个哥哥,外柔内刚,遇了事,很容易转不过弯的。你要……好好看着。”
这句话语气极淡,最后四个字,轻到了极点,不竖耳朵仔细听,简直就听不见。
反而无端多了一种凝重危险。
张诚愕了片刻,猛一个激灵,明白过来。
这位城府深沉的王子,竟是在担心咏棋寻死!
偷偷地,他挑?起眼睛打量了面前的俊朗少年一眼。
这个在皇宫中排行老?二的咏善殿下,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,但听宫里侍侯过的人传出来,都说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,刻薄无情,性?情难测。
今日相处了不到三个时辰,果然不好侍侯。
就拿对咏棋这个哥哥的态度来说吧,若说对咏棋心存善?念,在整个审问过程中,他可一句好话也没为咏棋说过,不但如此,连个笑脸都没给咏棋;可是,若说对咏棋不好,他不但怕咏棋在内惩院被人害了,甚至还怕咏棋自尽。
到底怎么回事?
张诚脑子里一个劲的转着,一边不忘躬身低头,敛眉道,“殿下,小的这下是……真的明白了。不但火炉,其他地方都会小心收拾,一根针也不会留下。”
咏善这才微微一笑,又吩咐道,“第二,你在墙上,叫人多弄几个环子。”
“环子?”
“要两三个人拉不动的那种。嗯?发什么呆?”咏善见张诚不解的脸色,淡淡扫了他一眼,“亏你动不动就用大?刑恫?吓犯人,犯人不听话,扭打挣扎,你平常是怎么限?制他们的?竟然还给我装。”
张诚这才明白了,哦了一声,轻笑着解释道,“殿下一开始说火炉,小的以为接下去会说铺被等东西呢,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,就没往刑?具上想。呵,殿下放心,环子我们这里多的是,立即就可以钉上五六个,保管牢靠,人只要一被绑在上面,就算金刚也挣不松,要是松动了一点,您尽管把小的脑袋拧了去。不但环子,连环子用的各式粗细铁链,小的也立即给你预备齐全了。”
“不用铁链。找一点别的软东西,束缚手脚的,要好用,又不容易断。”
“嗯?”
“怎么,没有?”咏善瞥他一眼,脸上似笑非笑。
“不,不,殿下开口,怎么会没有呢?”张诚回答着,心却不禁有点寒了。怪不得不许用?刑,又要防着寻死,原来是要……
丽妃和淑妃两个打进宫就斗个不停,今日一个栽了下马,被人欺辱,也是常事。
但亲生兄弟,连旁人的手都不肯借,硬要自己亲自下手,这份歹?毒心肠,就真让人心惊了。
而且环子和绑手脚的软缚带,都是耐性人斯条慢理用的,可见是准备着慢慢羞辱蹂?躏。
不过十六岁,才是个半大的孩子,两人还是一个宫里出生长大的,就恨成了这样?毒成了这样?
连张诚这样狠透了心的,也忍不住打个寒颤,一时间,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王子顿时可怕得如地狱里来的魔王,让人连多看一眼也觉得心悸。
难怪那个素来以仁著称的敦厚太子,会争不过他,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。
张诚低头下,吞咽了一下喉头,挤出笑容,语气倍加小心地谄谀道,“小的有一套软缚,是朋友从远地里捎带回来的,做工极精致不说,更难得的是质地柔韧,不知道是什么做的,连刀子也割不开,用那个绑人,又软又实用。殿下不嫌弃,让小人孝敬上来,如何?”
“你是个中老手,既然说好,一定是好的。”咏善冷峻的脸上逸出一丝浅淡若无的笑意,“赏你五百两银子,明天去我宫里找管钱的取。”
“不不!这是小的一点孝敬,怎么敢要赏银?不不不!”
“赏你就收下。”咏善一笑即敛,不轻不重道,“我不喜欢别人逆我的意,赏、罚、升、降、生、死,都要顺着我的意思,这是我的秉性。懂吗?”
“懂。小的谢赏。”
咏善满意地扫了他一眼,又放眼看了房内一圈,似乎终于满意了,朝房门走去。一边踱步,一边头也不回,对身后的张诚道,“刚刚只说了两点,本来还有第三的,不过看你这样聪明,我就不说了。”
“是,”张诚在咏善身后亦步亦趋,答道,“这大牢?房旁边还有一间小牢?房,住着一个犯人,小的即可就下令要他换到别的地方去,免得殿下亲审咏棋,有人在旁边哭叫打搅,日后也防他胡说八道。内惩院的人管着皇族里面的犯人,都知道规矩,没有一个是大嘴巴,不用殿下吩咐,这里的事,一个字也不会泄?出去的。还有……各种需要的器?具,嗯,还有上好的伤药,小的都会给殿下预备好。”声音越说越低。
“什么各种需要的器?具?什么伤药?”咏善听到后面,转过身来瞅瞅张诚,忍不住扬起唇角,“你以为我要亲自刑?讯咏棋?笑话。”
摇摇头,又转过了身。
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,由张诚陪着出了内惩院大门,径直坐上暖轿走了。
太子 正文 第四章
章节字数:4470 更新时间:07-11-10 02:49
张诚恭送了咏善,匆匆忙忙就去着手办事。
咏棋还押在审讯厅,这个落难的凤凰,倒还真不好处置,轻不得,重不得,杀不得,又款待不得。
本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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