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悄的步子来到银狼身边检视它的额头,见它那样痛苦可又没有伤口便不解地回望着男人。男人满意地点点头,待银狼的情况好转了,他才解释道:“寄放在你体内的,是我的小许意识。假如我没有顺利转生,或者我的转生出了差错,那麽千年後将要侵月之前,我的意识就会回到我的後世身上……我会取代我的後世来解决问题。”
取代?是指占据身体的意思吗?简古明捕捉到这两个字眼,他不免悻笑了起来,应该不会的,他这不还在麽……虽然,他好象失去了自主权,不能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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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无疑是个独裁者,他语毕便径自旋身静望着万丈的深崖,那熠熠生辉的眼眸闪烁着让人折服的狂野的光芒,仿佛他已经是胜利在握了,他笑得恣意又嚣张,完全不去理会不言不语的狼魔们。
这个男人有多自负,他是自负到连下一辈子的自己都看不起,在他心中,他自信他就是无人能超越的,哪怕是下一个自己。这个男人有多善於猜疑,他留下了他的意识在银狼身体里,他或许并不信任他身边这两匹狼的能力,他或许不信任转世後的自己,哪怕它们是他一手创造的,他是他。
他考虑得挺周全的。男人选择让冷静又较为优秀的银狼成为他意识的容器,是因为它不容易冲动,它的自制力很好,能够更好的保护他的那点意识之火。再大的折磨,银狼永远都是服从得几乎等於逆来顺受,而男人从来没有半句关怀的询问,虽然在他的意识在苏醒前不会对它造成什麽影响,但是刚才硬生生将那簇红光嵌入银狼的脑部时,那种折磨可就非同一般。
没有任何的反叛之心,黑狼先是看了看男人高佻孤傲的背影,然後便低首舔舐着银狼前额转化形成的火焰般鲜红的毛发,慢慢地抚慰着它看不见伤口的痛,还有它心里尖锐的疼,它们都一样疼。
银狼有些虚疲地俯在地上,阳光下它的银眸好似有着一层灰蒙蒙,就像方才掀起的沙尘弥漫了它的双瞳,掩饰了它深埋的沈重的情绪……面对着男人,它们的眼眸深处都有一点点晦暗的悲伤,那是没有希望的痴缠所演变成的痛苦,它们冷冷地嘲笑着作茧自缚。
事情发展到这里,简古明是忘记了去检查自己的状况了,他不太清楚他在哪里,只是面对着男人显得残忍无情的做法,他是恨得是咬牙切齿,心疼着莫诀,也很气愤他们居然这样孬种──他还没发现,它们看待男人时的目光,那敬重之中有着想要逃离又想要靠近的渴望,这两者混合成某种化不开的苍凉。
“够了,凭什麽让他糟践你们?笨死了,现在马上跟我回去!”这是简古明想要说的话,他终於是看不下去了,他想朝他们靠近,他想要回他熟悉的莫诀和风无释,现在就得要回他们两个──这个遽然产生的念头支配着他,他该行动了,可他话语里的第一个字眼还没从唇间脱出,简古明还没听到他的声音还没响起,或许只是在他念头才刚萌芽的那一个瞬间,他看见的一切就分崩离析了!
第一个片段的结尾,立体的画面定格在男人的笑,接着便犹如一座巍峨的沙雕轰然坍塌,黑色的流沙顷刻就淹没了简古明,吞并一切的黑暗铺天盖地涌来……只有几秒,简古明再度寻获到了光线,他不知为何就意识到,也许放映机已经换了碟片,为他这唯一的观众播放第二个片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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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争,在暗无星辰的恶夜展开。
这些场面原原本本地刻画进他的眼底,简古明几近麻痹地看着即将开始混战的地点,灾难的前夕。他不能明了,他怎麽能把每个角落都一处不漏地看清,如此全面,仿佛他并不是在看,而是这些事情正在他的脑海上演。
交战区域有十个,神族一共出动了七十二组战士,十二组医疗士。他身後站着千军万马,男人右手持剑伫立在主要战场的最前方,他身披坚固的黄金战甲,墨黑色的长发随风轻扬,冰冷的首铠遮挡了他英俊的容颜,只留下他诉说着嗜血和狂躁的双瞳。
他直望着空荡荡的前方,银白月光铺洒的地方只有平静,他的首铠下,轻蔑的嘲笑绽放在他的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