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氏深深叹了一气道:“你三叔母说,如今各府间传言四起,说我身为陆府主母,偷jian耍滑不肯主中馈,又苛待庶女,身边也不肯要,却推给二房去养。
也不知那个长舌鬼,给你也编排了许多闲话,说你容不下庶出的姐姐,整日欺负她,弄的她无家可归,真真气死我了。”
所以,这才是父亲方才怒气冲冲的原因。有人在外嚼闲言碎语,说包氏和陆敏两个给陆府丢脸了?
陆敏复又扇起扇子来:“那不如,咱们就搬回去?”
包氏深深点头:“好!搬回去,我也想知道,究竟是谁整天在外面四处嚼我的舌根子!”
将沉睡中的弟弟放到炕上睡好,陆敏闭上眼,却是深深叹了口气。
将近三年时间,她几乎没有出过家门了。包氏和陆磊两个,上辈子死在了两年前,陆敏一直对于她们的死有颇多怀疑,比如包氏摔跤,以及她生产后的大出血等。
她本来想留心观察陆薇,看陆薇可曾在这件事情上使过坏,若果真有使过坏,定要叫她拿命偿债。
但后来随着包氏肚子渐大,她就不这么想了。没有什么比母亲和弟弟的生死更重要,所以陆薇回陆府之后,她便私下央求父亲,让他不要把陆薇再接回来。
以上辈子对陆薇的了解,陆敏觉得这些风言风语,应当都是她放出去的。
陆薇其人,嘴碎,小家子气,上辈子就经常爱在陆敏面前他人搬人事非。搬人事非者,你面前搬她,她面前搬你,恒事非人也。
如今母亲身体健康,弟弟活泼成长,陆敏觉得自己也该出去走一走,替自己和母亲正正名了!
陆府离西明寺不远,与东宫也只隔一条街,在布政坊。
这座府第还是当年献帝赏予西平郡主夫妇的,与亲王府同等规格,正门有脊梁有檐盖,三门dong,可出入马车。前一进是献帝亲自提笔落款的正殿,匾提西平东盛四个大字。
往后才是陆高峰三兄弟们各自的院落。
虽说住在靖善坊,但逢年过节包氏和陆敏还是会入陆府,主持一应祭祀事宜的。而且当初西平郡主所住过的主院,到如今还收拾的gāngān净净,就等陆高峰两口子回来住。
回到陆府,两进的大阔院子,婆子丫头就齐齐儿配上了,全是二房郑氏拨来的人。
身为陆府主母,包氏自来叫人们最诟病的,就是她没有娘家,出身不好。况且她是从北疆来的妇人,对于中原一应礼节,到如今还全然学的不是甚懂。只丫头们进来磕头的功夫,她已经烦躁的不行了。
入府的头一天已是人仰马翻。傍晚好容易哄睡了儿子,包氏正在chuáng边叠孩子的衣服,忽而掖下窜来两只手,屁股狠狠遭了一撞,整个人便叫陆高峰压扑到了chuáng上。
他舌扫过她的耳垂,忽而又是一撞:“罗儿,我似乎还没在府里伺候过你了……”
一说这府第,包氏便要想起那死了的三丫儿,顿时兴致全无,在丈夫身下扭个不止:“这府里不是有你的相好么?快别压着我,怪热的!”
陆高峰那里肯,连压带撞,不一会儿就哄的包氏哼哼唧唧,成亲十五年,头一回在自家办事儿,陆高峰占主场优势越发的猛,折腾的包氏几番话的这人,正是自己打三年前就指着鼻子说过永不再见的赵穆。三年不见,她吃惊于他的身高,以及,那月光下看一眼就能长针眼的东西。
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只能一更了对不起啦亲!
☆、说客
而且, 他和傅图两个像是在比赛谁的尿更长一般,没完没了的尿。
陆敏闭上眼睛,提起裙角。傅图说话了:“陆薇是个好姑娘, 我信她的话!”
月光下赵穆高昂着脸,胡茬青青的下巴下面喉节上下耸动:“傅图, 陆薇那样的好姑娘,本宫可以赏你一打,明天就可以,莫要为了她而跟陆严起过节,否则……”
“殿下难道就从来不曾为陆敏着想过?”傅图反问。
赵穆的尿停了。停了片刻, 忽而又尿了起来:“陆敏是谁?”他居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终于等几匹马全都走了,陆敏才提着裙子从那大槐树后面钻出来。
至少三年不曾见面,居然在府门外撞上,而且赵穆和傅图谈论的是陆薇和陆严。
陆敏以小人之心暗惴,似乎陆薇在傅图面前说过陆严的坏话。
陆严是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, 无论读书还是功夫,都学的不算最好,胜在天生乐观,心胸开阔。陆敏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地方招惹了陆薇,叫傅图恨上他。
还有, 傅图居然想娶陆薇。关于这一点,她和包氏也是一丝风声都没听过。
陆敏甩着裙子正准备自正门上回家,忽而回头望那夜空中遥遥一轮明月,伸了伸手, 心中一股酸楚如cháo水般袭来。
这是与前世一样的夜晚,一样的地方,上辈子这时候她还没从母丧的悲痛中走出来,也是今天,六月十八的晚上,她被陆高峰从皇宫里接出来,因为火州与大齐开展,他次日便要奔赴边关,她回陆府给他送行。
三更半夜的,陆高峰喝多了酒,忽而就策马跑了。她提着裙子追出府,见他往靖善坊而去,怕他醉熏熏要从马上摔下来,边哭边追:“爹,你小心点呀!爹!”
陆敏怀疑父亲在战场上,是自愿送死的。妻子死后两年,他仿佛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般,每到六月十八这一天都要发一回狂,因为那是包氏的死忌之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