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帝后的赵穆不曾封后纳宫,立五弟赵秉为储君,着僧衣治国,开始了他血雨腥风的治国之路。

他先后杀掉自己几个哥哥并叔侄,不止身边骨肉,朝堂之上,午门外先后鞭死三个宰相,两个次相,至于二三品的重臣们,动辄剥官削籍,诛连九族。

但相对于朝堂上的血雨腥风,百官载怨,老百姓对其评价颇高。在其治下,大齐开疆劈土,置卫囤田,兵食俱足。十年之中,他兴农桑,备旱潦,轻税赋,武定祸乱,文治太平,是中兴之君。

忽而有一天,麟德殿大太监李禄来宣,说赵穆将死,要陆敏前去见最后一面。

陆敏跟着李禄匆匆赶到麟德殿,琉璃瓦依旧耀眼,金龙越发鲜亮。

曾经挂过红衣的那株手臂粗的桂花树,如今已有碗口粗,陆敏这才惊觉,自己已在徘徊殿度过了整整十年。

忽有雀惊梁,殿门开启,出来的是赵穆身边如今唯一的亲人,先皇第五子,容亲王赵秉。穿过乌鸦鸦的人头,他深深看了陆敏一眼,而后低声对旁边人说了句什么,接着便有嚎声四起,皇帝大行,百官摘冠,跪地嚎哭。

终于,至死,陆敏未能再见赵穆一面。

回到徘徊殿,陆敏手中握着那串小手琏,泣不成声。

十年后她曾经失落的记忆终于如cháo水涌出,她想起她和他曾经相爱过,并被qiáng迫分开,太痛苦以致于她最终将记忆尘封的那些过往。

可时光如流水逝去,岁月终究付于蹉跎。等她想起来的时候,他已经死了。

陆敏独坐一夜,自斟到天明。

次日五更,和着报帝之丧的清亮鞭响,小丫头芝兰捧着一捧带露的玫瑰,来唤陆敏起chuáng时,便见她仍侧偎在那张三尺宽的沉香木软榻上,鲛纱遮面,皓腕冰冷,早已气绝多时。

作者有话要说:赵穆:作者君,看起来似乎nuè恋标配呀。

同样是男主,为毛张君待遇那么高,老子当皇帝还穿僧袍?

污若:放心,放心!

配方不变,猥琐不变,偷听墙角不变。全文旨在为两辈子的c男飚场好车。

所以作者依旧恶趣味,女主依旧同罗氏。

至于男主么,这一回咱们从年少朦胧的性/冲动讲起。

☆、东宫

“后天就是太后娘娘寿辰,你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?谁把小麻姑放出去的?”这是姑母陆轻歌的声音。

陆敏以为自己还在宿醉中,又起了幻觉,遂闭上眼睛继续睡。

有个丫头哭道:“奴婢们盯的好着了,半夜就眯了片刻的功夫,陆姑娘自己借树爬上宫墙,说要回家去,谁知道就摔下来了。”

陆轻歌抑着怒气:“那是谁把她抱回来的?”

丫头回:“是太子殿下!”

陆轻歌冷哼一声,贝齿轻咬,显然也颇意外:“怎么会是他?”

转而,她又道:“本宫娘家三个哥哥,个个儿生的全是皮小子,唯独这么点独苗苗儿,比本宫的眼珠子还要珍贵,你们再不经心服侍,以致碰到磕到,不必本宫多说,自己往尚功局领罚!”

两个小丫头望着锦被中那点玉绵绵的细手儿,粉雕玉琢一点小脸儿,那昨夜还妄图翻宫墙的小姑娘,此时假装天真无辜,一双灵兮兮的大眼睛,也正盯着她们,其中盛满歉疚。

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,心说谁能看得出来这瞧起来乖巧无比软糯糯的小姑娘,爬起树来比猫还利索,跐溜跐溜就能窜上去了。

做宫婢的,本以为伺候这小侄女是个美差,谁知道自打跟上她,整天仰头仰的脖子都疼,这不,夜里闭个眼的功夫,这小姑娘异想天开要回家,就从明德殿外的高槐上翻下来了。

陆敏忽而脑中清醒,猛得睁开眼,便见姑母陆轻歌梳着芙蓉高髻,皓腕上两只虾须镯子轻颤,正握着她的手在斥责两个小丫头。

这下没错了。她死在徘徊殿,却又重新回到了十岁的时候。

这一年陆轻歌刚刚从贵妃晋位为皇后,还是一个温柔和善,爱她爱到骨髓里的小妇人。

若她记得没错,眼看九月初三,是皇太后六十大寿,姑母陆轻歌一手操持,准备了盛大的寿宴,而她,是那场寿宴中最重要的一环。

而更重要的是,这一年一切才刚开始,虽有皇宫高高的城墙相隔,可父母和哥哥都还活着。想起家人,陆敏心如刀割过一般的痛。

这辈子,她可不能叫他们先她而去,留她一个人独活了。

陆轻歌见陆敏醒了,亲手扶她起来,捏着她瘦筋筋的小胳膊埋怨,眼角眉梢掩不住的疼爱:“想家了可以告诉姑母,为什么要独自偷偷翻墙了?好在贾嬷嬷发现的早,把你抱回来了,否则万一遭明德殿的恶狗咬花了脸可怎么办?”

两个小宫婢彼此对视一眼,皆是满满的心照不宣:皇后娘娘对于这个从汉中府来的小侄女,果真疼爱的仿如眼珠子一般了。

陆敏记得方才分明有人说,是太子殿下抱她回来的。若她记得没错,这时候的太子分明就是赵穆。

原来她和他确实早就见过,只是她不知道而已。

陆敏缩进被窝里,舔着唇轻哼,想借以掩藏痛苦:“姑母,我头疼,不想动。”

陆轻歌无比耐心,拍着陆敏的手道:“既不想动,就好好睡一天。但明天必须起来排练,要知道太后娘娘可是等着看你这个小麻姑献寿了!”

陆敏点头道:“好!必定!”

陆轻歌绝美的脸上妆容jing致,丹蔻红红葱管般的纤指从陆敏的小脸颊上划过,柔声道:“姑母这一生的指望都在你身上,你可得给姑母争气呀,我的小麻姑!”

她是皇后,统领六宫三千佳丽,整日忙碌,斥勒过两个小宫婢,转身走了。

陆敏闭眼又睡了会子,直到容嬷嬷端着热腾腾的粥与点心进来,才坐起来吃早饭。

冰糖ju花粥,又香又糯,就是有点烫口,不一会儿陆敏就吃出满头大汗来。

容嬷嬷见缝插针往陆敏嘴里喂着点心,劝道:“今时不同往日,咱们娘娘如今是皇后,她疼你爱你才将咱们接进宫来,与天家公主们同样起居。

太后千秋,七八个公主都争不到献脸的时候,她将你独独捧上枝头,就是要叫你得太后的喜爱,你即便再想家,也该等太后千秋过完再说,怎么能又三更半夜爬宫墙了?”

陆敏两口扒完粥,推了碗道:“嬷嬷,我还要继续睡,你快去歇着呗!”

重又躺回被窝里,陆敏攥着双手细忆今生。

她祖籍汉中。祖母为鲜卑人,是火州城城主的女儿,因仰慕中原文化,随兄入长安朝拜时,由先帝赐婚,封西平公主,嫁予当年的状元郎陆瞻,也就是她的祖父。

火州因有大齐的支持,如今是雄踞大齐北方,却臣服于大齐的最大属国。

祖父陆瞻早丧,随先帝入了皇陵,是有谥号,配享太庙的朝庭重臣。

做为番邦公主之女,陆轻歌以十七岁之大龄入宫,至今五年专宠,并被献帝力排众议封为皇后。

殿外木质门廊上,两个小宫婢相对而跪,四只耳朵竖若惊兔,正在听殿内的动静。

那细细浅浅的呼吸,偶尔的翻身,皆证明陆姑娘正在沉睡之中。但好像又有些不对劲儿,因为呼吸中居然还伴随了两声哼哼叽叽的呼噜声,再接着,汪汪两声叫。

两个小婢子对视一眼,连忙冲进殿。掀开纱帐,陆后最宠爱的小袖犬窝在锦被中,懒洋洋的睡着,而那本该在此休息的陆姑娘,早不见了踪影。

同一时间,明德殿外的大槐树上风叶簌簌,陆敏不过两根披帛便dàng进了大门紧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