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点头,叔离这么远,却完全体会到圣意。
同样是做知府的,他途径奉天老皇都,发现都差一点意思。
他叔升迁快是有原因的。
行与不行,高下立判。
他出发前,皇让他此次前来的态度是,我们皇朝即使内乱,你们高丽也不配做伙伴。倒是更理应:“居处恭,执事敬,与人忠,虽之夷狄,不可弃也。”规规矩矩做边境附属国最好,别想那些不该想的。
“叔,那几位坐街边的又是干什么的?”
宋福生眯眼看过去,告诉杨明远道:
“画师,画下沿街一幕,等你们回来也会画。
我想着以后一届一届的,每一次使者通过都画下,算是一种记录和传承。
到时挂在府衙走廊里,这也算是黄龙历届官员接待过的嘛。”
外交嘛,要有些仪式。
杨明远点头,他回头一定要通过带来副官的嘴,将这些讲给皇听。
这天晚,宋福生直到后半夜才回来。
杨明远他们到的时候过午了,在府衙吃顿工作餐开始召开碰头会议。
要研究沿途怎么接待,住处,人员看守维护,到底要不要让那些高丽人在闲暇时乱走乱探查情况,怎么交接,都由谁去。
对于宋福生来讲,还挺麻烦呢,以往是镇守将军和钦差到位,这回皇还让明远转话,让他也去。
这个会,一开到了晚。
晚不能再对付吃饭啦,闲杂人等安排进吏舍,明远及其带来的副官和礼部官员要安排一番啊。
这属于官宴,公开应酬。
宋福生喝的醉醺醺的,他酒量照柳将军他们差远了,京城来的官员和黄龙的官员这顿觥筹交错啊,推杯换盏。
米寿听到马车进院的声音,大半夜拎着灯笼跑出去,“姑父,你没事儿吧?”
宋福生搂过娃的脖子,对着米寿脑门笑呵呵的亲了一口:“老儿子。”
米寿:“”行了,不用回答啦,您喝多啦。
钱佩英披着衣服起身,挥手撵走米寿和大蔫吧,让他们快回去睡觉。
她接手扶住宋福生:“咋喝这么多?”
“你猜,谁来啦?”
“我不猜,你口头禅,你猜,少和我来这一套。”
宋福生兴奋道:“明远来啦,他是这回的钦差!”
钱佩英被气的,想拧宋福生耳朵,“你小点声儿,大半夜的给大伙吵醒。”
与此同时。
杨明远的脸却像没喝酒似的,只是身酒气很重。
他慢慢脱下衣服,露出光滑白皙的脊背,望着脱衣时从怀里掏出的信,眼神略显迷离。
赶路月余,终于到了地方。
又忙活一天。
最想说的话却没说,他和叔的身边没断过人。
杨明远靠在浴桶里,闭着眼睛开始复习求亲时预备说的话。
这番话,是他从知晓自己将被委派为钦差,一遍遍设想、更改、反复假设许多岔头,预设叔将会问他的问题,到时他该怎样诚恳的回答。
在心里背着背着,杨明远忽然睁眼,一个人在房间里又丧气的摇了摇头。
到底什么时候开口提这件事,才是最好的时机?
背那些又有什么用呢,讲他这两年的变化,讲他能承担起一个家?
越是要临门一脚,杨明远越紧张。
外面天都已经快亮了,他还没有睡意,推开黄龙客栈的窗户,趴在窗台望着知府后院的方向。
他心知,要和宋叔私下深聊一回,得到做父亲的首肯,才能不失礼的见到茯苓。
在宋叔那里,再多的草稿都没用,唯有真心才能打动。
第二天早,宋知府掐了掐不适的喉咙,从起身嗓子疼。
边掐着嗓子咳嗽两声,边去饭厅吃饭。
马老太一脸嫌弃,“你这是啥小身板呀,别人没咋地,又你喝的里倒歪斜吧?大半夜,我都听见你那嗓门了,不行赶明学学怎么用茶偷换酒吧。”
宋福生被娘埋汰两句也不吱声。
阿爷给他拿蜂蜜水,喝完了才道:“那谁,杨明远来啦,我不能向外推酒局啦。”
全家人:“啊?”
是那个杨状元?家里以前挺穷的那位?现在他家在京城咋样啊,咋不问问,指定老发达了吧。
听富贵他们回来讲,杨状元没轻了帮咱家忙,好像这回买船手续问题也帮忙找人了。
家里的妇女们只关心这些八卦问题,还很热情的问:“要不要招待啊?”
到了黄龙,那要来家的,关系在这里摆着。
宋茯苓筷子一顿,她昨日知晓,那小子混的挺好,她在颜府听说了,只是没回家讲。
宋福生看向佩英:“我今天以私人名义请他来家吃饭,你看看怎么安排。”
“行。”
让钱佩英没想到的是,几位夫人来厂房和她说说话,正向外送客时,只看一位精精神神的小伙子正站在门前。
第一眼没敢认。
这杨明远咋感觉变样了,身板结实了不少,这回“杨康”可真是名副其实了,不像以前那么瘦。
“明远?”
“婶儿。”
杨明远接钱佩英下班来了。
之前,他还去米寿所在的学院看过米寿。
被那里的先生知晓,可能是知道他曾是状元名,还盛情邀请,非让留下了几个字好鼓励学院众学子。
搞得他只想消消停停看看米寿课,都没有多看几眼。
那几位夫人,尤其周同知的夫人,知道这小伙好像是此次皇派来的钦差,马车都恋恋不舍,恨不得留下听几耳朵。